十三

第二天是個大陰天，天空陰沈沈的，不見一絲陽光。空氣中氤氳著水汽兒，濕漉漉的，偶爾一陣風刮過，倒也涼爽，是個適合騎行的好天氣。

一大早，我和秦湛吃過早飯就準備出發了。秦湛還準備了三瓶冰汽水，一瓶是我的，一瓶是他的，還有一瓶是給張珂準備的。因為提前一天打過招呼了，所以張珂也是起得很早。他的媽媽見我們是找張珂出去運動，很是樂意，她也在為張珂一個暑假差不多漲了十斤左右的體重擔憂，甚至直言以後任何的鍛煉活動，都可以帶上張珂一起。

我和秦湛一邊笑得心虛，一邊連連點頭。

張珂這個貪吃的家夥，臨出門前還從冰箱拿出三支老冰棍兒，一人發了一支，我們三個蹲在馬路牙子邊上，齜牙咧嘴地嗦完老冰棍兒，頓時一股子透心涼，於是趁著涼爽勁兒沒過，我們騎上自行車出發了。

一路上微風不時吹過，我們三個說說笑笑，甚是和諧。

我忽然想起這次帶張珂出來的目的，於是嚴肅地對他說：“張珂，馬上快開學了，你還是把打游戲的勁收一收，免得到了開學考試，沒有了周自成墊底，你又回歸倒數第一的寶座了。”

張珂憨憨地笑著：“其實倒數第一也沒什麽不好，起碼穩定。”

他的話無理中又透著一股子歪理，一時間我竟不知說什麽好。

秦湛見我被張珂的話堵住，有些不高興地說：“餵餵餵，我說你小子不地道，瑤瑤關心你，你怎麽拿話嗆她呢？”

張珂依舊憨憨地說：“不是的，是我真的對學習沒有興趣，每次我一拿起課本，就感覺眼皮要打架兒。”

“朽木不可雕！”秦湛嘆息地搖搖頭。

我們又騎了一會，秦湛忽然說：“瑤瑤，我們比賽騎吧。”

“好啊，”我說，“比就比，誰怕誰！”

於是我們三個並作一排，秦湛一聲令下，我們三個紛紛朝前沖去，自行車的腳蹬子都快被踩得冒煙了。

張珂這家夥到底是缺乏運動的，只比了不到十分鐘，便大口大口喘著粗氣，連連搖頭說：“不比了！不比了！我快不行了！”

秦湛停下自行車，看著我說：“瑤瑤你呢？”

我不想被他看扁，於是說：“那咱倆比！”說完，不等秦湛回應，我便繼續拼了命踩著腳蹬子出發了。

秦湛隨後跟了上來。

“瑤瑤你不地道啊，都不等等我！”秦湛笑嘻嘻地說。

我頭也不回：“沒聽說過戰場無父子嘛，比賽還講什麽地道！”

“那好吧，哥要加速了，等會你輸了可不要哭鼻子！”秦湛說，兩條腿像踩了風火輪似的都看不見腿型了，風一般地往前沖去。

我不甘示弱地踩著自行車追上去。

但我顯然低估了秦湛的實力，二十分鐘後，我也像張珂一樣氣喘籲籲地，秦湛卻還生龍活虎像個沒事人一樣。見我一副快累癱的模樣，秦湛停下自行車，笑嘻嘻地看著我說：“怎麽，認輸了？”

“才沒有！”我的雙腿已經累到直打顫，嘴上卻依舊強硬。

秦湛知道我的性格，也不逼著我承認，他放慢速度，和我並排騎在一起。我臉上的表情依舊沒有什麽變化，心卻像乍起的風兒一樣四下晃蕩著。

我倆並排慢慢騎，一邊間接休息一邊等張珂。而張珂這個小胖子，平時哪怕用吃零食或是打游戲一半的勁用來鍛煉一下，也不至於讓我倆等了將近半個小時，才晃晃悠悠地像個醉漢似的騎著自行車追上我們。在終於看見我倆的一剎那，張珂哭喪著臉說：“終於追上你們了，可真是太累了。”

我和秦湛又好氣又好笑，好在又騎了七八分鐘以後，我們來到了目的地，一塊在郊外的草地。時值夏末，野草瘋長到半人高的程度，綠油油的一大片，在風中左右搖擺著，像一波波的海浪。張珂找了處野草生長得較低的地方，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。

我和秦湛也停好自行車，站在草地中間享受著微風拂面的感覺。

“真舒服啊！”張珂不知什麽時候躺了下去，一臉享受地說。

我看著近在咫尺的半人高的野草叢，頗有些憂心忡忡地問：“如果這個時候鉆出來一條蛇怎麽辦？”

我問得聲音不大，卻把正躺在草地上享受的張珂嚇了一大跳，他那肥胖渾圓的身軀像是裝了彈簧一樣，從未有過地靈活一下子彈跳起來。

“葉，葉瑤，你可不要嚇我！”這個小胖子白長一副龐大的身軀，膽子跟小雞仔似的小，臉都有些嚇白了。

秦湛一臉大驚小怪地模樣說：“怕什麽？大不了撐起一把傘，面帶微笑，假裝自己是許仙唄。”

我白了他一眼：“幼不幼稚啊你！”

秦湛也不惱，笑嘻嘻地和張珂打鬧起來，安靜的野草地瞬間被少年們嬉笑打鬧的聲音打破，那沈悶的波浪間似乎也變得活躍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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